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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顽强是我的强项。”“只要能赢，其他都无所谓。”“和强者对抗吧，那样才酷。”实话讲，我是看了这几句台词才入坑了网飞（Netflix）在今年夏天推出的新女性综艺节目《海妖的呼唤：火之岛生存战》（以下简称《海妖的呼唤》）。尤其在同期播出的《乘风2023》的映衬下，我会觉得，这种直观的武力值和智力对抗比过度强调成长的“花活儿”更引人入胜。

节目是以“孤岛求生”拉开帷幕的。24名女性参赛者按职业——警察、士兵、消防员、保镖、运动员和特技演员——分成每四人一组，徒步穿越一公里长的泥滩，接着，她们转过身看着潮水涌来，淹没了来时的小路。她们被困在一座岛上，开始用自己职业所赋予的技能和积累的经验近身肉搏，打败对手。

她们将参加两种类型的比赛。一种是竞技场对战，这是一种涉及激烈体力活动的正面对抗，获胜的团队在基地对战中将具有更多优势，当警笛响起，每个团队的旗帜都面临着被抢夺的风险，并将最终产生淘汰。

每一组人在岛上选定一个基地驻扎后，各队会隐藏自己的旗帜，突袭其他基地。它的设置类似于CW电视台的《捕获》（Capture）——这是一档来自该电视台实验时代的真人秀竞赛节目，主打地图制作、防御工事和令人惊讶的暴力围攻。

《海妖的呼唤》以整个孤岛为背景，参与者面临着生存和战斗的挑战。她们会大喊着救援自己的队伍，或者说出“我来这里是为了看看有没有人能打败我”之类的坚决言论——仅仅是预告片就有效地激发了人们对团队生存以及“谁将成为最强者”的预期和好奇心。

导演李恩敬表示：“在制作《海妖的呼唤》时，我试图充分考虑参与者的观点，以了解这些视荣誉为生命的女性如何脱颖而出，以及什么会激励她们。”

参赛者的这几种职业与长久以来被凝视的东亚女性形象相反。她们全是力量、智慧、勇敢的代名词——她们不羞于承认身上的发达肌肉、强健体魄和一览无余的野心，并对此感到非常光荣。“我不是小姐，我是警察！”“这是死亡的完美日子，也是杀戮的完美日子。”“想打架？我们只学会了如何杀人。”

在节目里，参赛者通过砸碎窗户或攻克基地的激烈体力战斗凸显了女性的体力和激烈的心理战，例如与其他团队进行现场谈判联盟或刺探情报。她们还运用了自己的专业技能，例如士兵使用羽毛棒点燃大火，消防队员解释如何根据软管的方向灭火。《海妖的呼唤》展示了在过去被男性，甚至被女性认为的女性身体条件不占优势的领域，女性如何利用强大的技能和思考解决挑战。

这档综艺节目堪比特种兵集训，参赛者似乎连片刻休息的时间都没有。其他节目可能会用一天的时间来拍摄一项挑战，但《海妖的呼唤》决心尽可能多地融入戏剧性，在一周的某一天内完成两项挑战。其中一个挑战是有计划的，例如最初的旗帜争夺战，而另一个更重要的挑战将是随机开始的，因为每支队伍都必须尝试征服另一队的营地。无论哪支队伍在夺旗战中失败，都必须离开该岛。

《海妖的呼唤》剧照。

一位韩国综艺节目评论员指出：“现实竞赛表明，按性别限制参赛者有时可能是一种强化刻板印象的手段。但《海妖的呼唤》通过让参赛者在极端情况下做出各种选择——不仅通过竞争，还通过团队合作、联盟和策略，揭示了每位参赛者的多维性格。这就是为什么它也有一些感人或有趣的场景，比如在消防队队长金贤雅受伤后，郑敏善在砍柴的团队任务中试图独自劈柴；消防队和运动员队曾经是盟友，但当她们要进行一场基础战斗时，会说‘最后，我要和你战斗了，姐姐’。参赛者有时会通过说坏话或试图占对方的便宜来挣扎求生，但她们都致力于公平竞争，就像士兵这一组承认在战斗中因为情绪过于激动而违反规则一样。”

“《海妖的呼唤》将导演的视角降至最低，专注于演员的实际采访和基于她们的评论的字幕，矛盾的是，这似乎呈现出一种在新自由主义时代很难看到的幻想。曾经被认为相对弱势的女性，在无限竞争、逼近极限的环境中，不仅展示了自己的体能，更保持了人性、团结和协作。如果说选手们无条件比拼体格的真人秀是2023年的趋势，那么《海妖的呼唤》可以作为晴雨表，向我们展示在这个时代的社会中哪些价值观仍然是必不可少的。”

在节目里，从来没有一个参赛者讨论过要用奖金来弥补个人的困难。既没有恶意竞争，也没有暗箭伤人。事实上，在上节目前，许多参赛者之间都存在友情等私人关系，她们也许是朋友、同行，教练与学员，但这些信息都没有公开。相反，参赛者完全以现在时态为特征。

如一位综艺节目评论家所言，她们之所以引人注目，是因为她们做了什么，而不是因为她们是谁。当韩国流行文化着迷于通过节食变得苗条时，节目中的女性摔跤手和健身教练等“即时偶像”用肌肉和力量撼动了这个国家僵化的审美标准。和网飞上一部综艺节目《体能之巅：百人大挑战》追问“力量的定义是什么”相比，《海妖的呼唤》充满了原始对抗。女性参赛者会打碎窗户突袭、侦察、策反、联盟，窃窃私语地彼此利用。

实际上，女性的勇猛和战略形象，很少在综艺节目，尤其是东亚综艺节目里被看到。一位美国撰稿人提到，1948年，美国军方制定了“战斗排斥政策”，禁止女性担任战斗角色。经过65年的反复争论，五角大楼于2013年取消了该禁令。在某些角落里，类似的态度仍然存在，而且可能在每个被男性主导的领域里都是如此。

“《体能之巅：百人大挑战》解构了最令人讨厌的态度之一，即我们对生理差异的重视，但这是通过让女性选手与男性选手对立来实现的。《海妖的呼唤》却是只以女性为主角，所以没有内部比较，也没有需要克服的性别差异。”在这个全员女性的综艺节目里，没有男女生理对比，她们理所当然地确信“我们的身体就是我们的武器”。

这些年，东亚女性综艺节目一直在向前试探。

《女子推理社》剧照。该综艺节目以全女性阵容展开叙事，以全女性视角推理解密，曾引发诸多关注。

曾经，婚恋综艺是女性综艺节目的主力。中国经历过无穷无尽的相亲节目、化妆改造节目和有关家长里短的情感栏目。韩国相亲节目的历史也可以追溯到2000年代初，它通过捕捉非明星表演者之间真实的恋爱心理而在综艺领域留下了印记。而一些恋爱节目则以名人与非名人之间的浪漫为主打。到了2011年左右，一种所有表演者均为非名人的现实爱情真人秀节目形式开始扎根。

韩国观众对于约会综艺的兴趣久久不去，引发了以A频道《心动的信号》系列为开端的娱乐热潮，该系列在2018年海量的选秀节目和观察性娱乐节目中再次被众人推崇。当时，《心动的信号》系列每一季都引起空前轰动，非明星表演者也受到极大的关注和喜爱，甚至通过出演节目而成为明星。《心动的信号》成功后，类似的恋爱综艺节目如潮水般涌现。

TVN的《善茶坊》、SBS的《浪漫套餐》、JTBC2的《爱上你》、Mnet的《恋爱捕手》《暧昧之舞》、MBN的《暧昧升起之前》前赴后继。然而，这些节目因围绕恋爱关系展开，不免落入雷同的境地。于是，戏剧性更强、对亲密关系展示更深刻的《我们离婚了》和《换乘恋爱》出现了。以《换乘恋爱》为例，其概念是将由于各种原因分开的情侣聚在一起回顾过去的爱情并寻找新的爱情，目的是让参加者享受并选择复合或分手，认识新的人。这是一种不同于以往的“恋综”构图，却反映了所谓“MZ一代”的爱情观。中国也拍摄了本土化版本的《再见爱人》《春日迟迟再出发》。一位韩国影视从业者提到，观众为真实反映一代人变化的爱情娱乐节目的出现而欢呼雀跃，很快就带来了话题性等实际成果。

情感综艺节目的井喷、衰落、复归，实际上指向了对东亚女性的一种刻板印象：情感需求是生活重心。但《我独自生活》《我还活着》《女高推理班》《体能之巅：百人大挑战》呈现出了更多女性聪慧、强大、合作、竞争的丰富面相。

中国女性综艺节目《乘风 2023》剧照。

《海妖的呼唤》导演李恩敬在接受采访时说，过去出现的《街头女战士》和《大力女子都奉顺》等节目有很多共同点——它们以令人尊敬的方式描绘女性，并强调她们拥有令人难以置信的技能。简而言之，它们使女性能够努力做到最好。

这些节目的成功让李恩敬受到启发，决心创作出一个关于荒岛生存的新系列，来展示对体力要求较高的不同职业的女性。由于在现实生活中很少看到女性挥舞斧头和锤子，《海妖的呼唤》旨在向全球观众展示女性也很强大，甚至比男性更有能力。在官方新闻发布会上，导演分享了她利用《海妖的呼唤》来突出女性的辛勤工作、友谊和成就的计划。对团队而言，传达这一信息也是为了提醒观众——社会正在发生变化，并鼓励更多女性挺身而出。

由于《海妖的呼唤》备受好评，不久前有消息称，一名参赛选手成功克服了她正在经历的低潮。虽然节目组并没透露她的身份，但这个消息证明，这样的节目正真实激励着更多人永不放弃、努力进步。

作者Z Y K

排版

李梦荣

运营

李靖越

监制

罗 屿

本文首发新周刊641期《诗意复兴》